放下書本,套上雨鞋。就在西元2012年青年節前兩天,屏東科技大學學生,跟著學長謝旭忠,走進位在內埔的東寶牧場。跟一般豬場比起來,東寶牧場通風良好、空間寬敞,還隨時播放輕柔音樂,最重要的,為了維護環境衛生,謝旭忠會固定施灑生物製劑。每一隻在這裡生活的黑豬,真的過得非常幸福!
黑豬媽媽跟黑豬寶寶,性格溫和、模樣可愛,見到生人又害羞又好奇。不過,牠們不只外表迷人,在牠們的體內,可是藏著台灣本土黑豬的獨特基因。
台灣大學動物科學技術學系副教授朱有田發現,在屏東內埔跟竹田的那群黑豬,跟桃園豬粒腺體的DNA序列不一樣,應該是這些黑豬從中國來到台灣之後,因為台灣是個島嶼,加上客家人的飼養方式又是隔離式,所以在小族群的配種之下,牠就慢慢開始的種化成另外一個品種。
55歲的溫有庭,是溫家第三代豬農。他口中的家族歷史,可以說是六堆黑豬在台灣南部發展的重要文獻。溫有庭說,他祖父那個年代養豬,養到一、二十頭就算很多,而且他的祖父不只有養豬,還是豬販,意思是說,以前的人賣豬是一邊趕豬一邊賣豬,遇到想要出豬的農戶,他祖父也會把豬買下來繼續趕豬、賣豬,一個村莊走過一個村莊,出去一趟至少要花個上把月。
經過客家族群長期的選拔淘汰,六堆黑豬發展出吃餿水耐粗食、適應在地氣候、抗病性高的特性,飼養過程中無須添加瘦肉精或施打生長激素。因此在面對這幾個月豬價崩盤危機時,六堆黑豬的價格還撐得住!
白豬吃的是飼料,養半年約110公斤,就能出豬,而吃餿水的黑豬,要養一年以上,成長到130公斤才算成熟,所以飼養黑豬的方式,比較符合動物福利原則。可是黑豬市佔率,只有台灣養豬產業的15%,所以一直以來,六堆黑豬並沒有受到關注。
在基因上有獨特性,在市場表現上,又有亮眼成績,照理說六堆黑豬應該是前途光明,可是現實情況卻恰恰相反,甚至連種原保存工作,農政單位都還在原地踏步。朱有田老師說,如果六堆黑豬這個種原不見的話,就等於這個基因庫不見了。未來這個種原如果要來做利用的時候,它必須要被命名登記,因為品種命名完成後,我們才能擁有專利,並且告知其他想要運用的國家,這個六堆黑豬品種是台灣的,如果任何國家或財團要使用,其衍生的利益,必須歸屬台灣。總之,品種權的命名在整個畜產,或是野生動物種的界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工作。
雖然政府不積極處裡種原問題,使得產業發展出現瓶頸,喜愛黑豬肉的消費者,依然是豬農謝旭忠對大的後盾。去年12月,東寶牧場的直營店正式開幕。
屏東的黑豬市場,平均一天只需要五頭豬,現在東寶黑豬肉棧,一天供應量已經到達一頭豬。面對美牛瘦肉精的爭議,謝旭忠對本土的六堆黑豬很有信心,他說,台灣在加入GATT之後,就已經面對全球化潮流的衝擊,因為六堆黑豬是台灣的本土豬種,台灣必須運用這種肉豬的獨特性,迎接國外肉品叩關進口的挑戰!
任誰也想不到,現年36歲的豬農李榮春,在三年前,還是在某知名大廠上班的科技新貴。在飼養六堆黑豬的過程中,李榮春曾經跌跌撞撞,但是他懂得善用自己的專業,透過電腦化管理,把擁有150頭母豬、專賣小豬仔的養豬場,打理的有條不紊。
轉行進入黑豬產業,李榮春恢復健康、也為兩個孩子找到每天都可以回家的爸爸。透過安全的生物製劑維護豬場環境、友善動物的飼養方式,謝旭忠把父親傳給他的養豬事業,闢出一條不一樣的路。熬煮餿水的柴火正旺,溫有庭的黑豬寶寶們,每一餐都吃得開開心心。毛色黑得發亮的六堆黑豬,讓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六堆黑豬體內的基因,為早期常民生活留下記錄,也為現代台灣在地產業樹立獨特風格。屏東科技大學客家文化產業研究所副教授曾純純說,今天台灣要反省的是,為什麼我們要全盤接受歐美文化?連飲食習慣、生活習慣都被西化,然後我們要花很多的錢,去吃一些從日本、歐美搭飛機,才運送得了的食材。
面對全球化的衝擊,台灣不能自絕後路,放棄任何本土產業發展的機會,在六堆黑豬這個課題上,民間與學界都已經有所準備,可是種原保存的挑戰、品種命名的工作,政府的腳步,似乎得再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