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上天的禮物,孕育大地萬物,當活水變惡水,災難隨之而至....
鎘米之痛
收割是農民最期待的時刻,祖先傳承下來的經驗告訴他們,只要辛勤耕作,土地就會給予甜美的回報,這個千古不變的定律,在工業發展後徹底被顛覆,飽滿的稻穀,因為含有對人體有害的重金屬「鎘」,只能落到被銷毀的命運,農民欲哭無淚。
「鎘米」在台灣歷史悠久,第一起鎘米事件發生在1982年,桃園縣觀音鄉大潭村因高銀化工排放含鎘廢水,農地遭受污染而種出鎘米。由於鎘會影響肝、腎的功能,長期累積會造成骨質軟化、關節疼痛甚至是骨骼變形,最知名的案例是日本的痛痛病,而高銀化工的殺傷力更高,米和土壤中的鎘含量都高於日本許多。當地居民深受鎘的傷害,指關節變形、全身能痛不能入睡,鎘的後遺症,將糾纏他們一輩子。
高銀化工開啟鎘米事件的序曲,陸陸續續彰化縣、台中縣、雲林縣、桃園縣都傳出鎘米,鎘污染成為台灣農地難以撫平的傷痕。
目前,台灣農地污染面積有446公頃,彰化縣就有261公頃,居全台之冠。在五、六○年代,家庭即工廠,小型工廠零星散佈在彰化農地間,廢水就近排進灌溉渠道,於是彰化縣東西二圳灌溉區內的一千多公頃農地,長年累積下來,不斷爆發鎘米事件。
鎘污染的陰影,導致彰化縣和美鎮農會根本不敢打出自有品牌,農地污染讓這裡的農業難以翻身,中央與地方環保單位於是組成東西二圳專案小組,欲解決這陳年舊疾。
除了加強稽查工作,彰化市環保局在東西二圳設了七個水質監測站,每個站上游約有五到十家工廠,一旦工廠偷排廢水,水質監測站就會發簡訊到環保局的電腦主機和稽查人員的手機,環保局可以立即到現場追查違法業者。
治本之道,還是要做到灌排分離,彰化農田水利會曾做過評估,如果要做到灌溉和排水系統分離,要24億元,這筆龐大的經費誰來買單?環保局目前採管理手段,要求列管的一百家左右的高污染業者,包括電鍍、金屬表面處理業,以水管附掛在灌溉渠道旁的方式,把廢水拉到排水系統再排放,不能直接排進灌溉渠道,否則不核發排放許可,預估今年年底,僅剩三家許可證尚未到期的廠商也將完成,如此做法,大大降低東西二圳的污染。
過去以來,土地累積的污染如何解決?彰化縣環保局,正整治27公頃的污染農地,其他高污染風險的農地也陸續檢測,每年向環保署爭取經費檢測農地,也坦承不諱,可能還有其他的污染農地。
台灣土地使用規劃錯亂,農業區內到處都可以發現零星的工廠,造成農業生產環境受到威脅,雖然經濟部、農委會、環保署組成跨部會來處理,但是否同調,令人質疑,因為唯有工廠離開農地,才能讓農業生產環境獲得保障。面對農地污染的頭大問題,彰化縣環保局積極宣導業者進入彰濱工業區,經濟部卻大走倒車,同意讓既有的地下工廠就地合法,讓環保局必須以地方自治條例,限制彰化縣北部的農業區,不准新設工廠。
農業是立國的根本,一個國家的糧食安全,會牽涉到社會的穩定,從近來的國際糧荒造成暴動、抗議示威,可以得到驗證。農業攸關全民的健康,台灣國土規劃使用紊亂,危及農業生產環境,卻始終看不到政府有魄力來解決。
綠牡蠣之痛
工廠廢水、家庭污水、畜牧廢水等各種污染,最後都進入大海,沿海養殖環境受到衝擊…
民國七十幾年,二仁溪口爆發綠牡蠣事件,因為牡蠣吸收水中的銅,而變成綠色,政府收購銷毀後,二仁溪口從此禁養牡蠣。三十年後,新竹市香山沿海也步入同樣的後塵。
2001年,一篇學者發表在國外期刊的論文,被媒體引述成台灣牡蠣會致癌的報導,牡蠣價格崩盤,各地蚵農群情激憤,為了挽救消費者的信心,生吃牡蠣的場景在各地上演,牡蠣致癌風波隨著時間慢慢被遺忘。
2004年,學者發表香山牡蠣含銅量超高,再度引爆綠牡蠣的爭議,把廢水排進客雅溪的竹科,一下子成為眾矢之的,香山海岸是否適合養殖牡蠣也引起廣泛討論。
2005年,漁業署宣布,香山牡蠣確實受到重金屬污染,已不適合養殖。如今回到香山海岸,蚵架仍遍布海岸,有的蚵農因香山牡蠣價格差而停養,也不敢吃這裡的牡蠣。漁業署正規劃香山海岸全面停養的方案,目前正在做養殖面積的測量。
曾經在香山做牡蠣養殖實驗的清大凌永健老師表示,香山綠牡蠣除了來自客雅溪的污染,污染貢獻更大的,還是三姓公溪沿岸的金屬、廢棄物處理業,這些污染的總量,已經超過環境負荷,進而反應在生物體上,他同意香山海岸已經不適合養殖牡蠣,但蚵農的生計政府要照顧,並輔導轉業。
環境污染導致一片高生產力的海岸被放棄,蚵農失去長久互動的大海,這是工業發展的必然代價嗎?
結語
水是創造生命的源頭,但當它成為傳遞污染的媒介時,它的衝擊與影響層面通常相當大,當我們使用清境的水源在生活、產業後,污染的廢水由環境概括承受,我們也無法遠離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