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仁溪在環保界赫赫有名,每每成為各界參觀的對象,搭船進入二仁溪,就可以看到河岸早年棄置的陶瓷印刷電路板,在廢五金和熔煉業的時代,所有的廢棄物被棄置在河畔,在植物的覆蓋下,這些廢棄物靜靜待了幾十年,環保單位始終沒有清除。直到去年九月,水利單位進行堤防工程時,挖出了許多廢棄物,才喚起了幾十年前那段沉痛的歷史往事....
在台灣河流污染排行榜中,二仁溪幾乎是年年奪冠,而廢五金和熔煉業是讓二仁溪臭名遠播的始作俑者。民國50年代,二仁溪北岸的灣裡,開始進口國外各式各樣的機械、電子、通訊、汽車等廢棄物,一般稱為廢五金,回收業者從中分離出有價值的金屬如金、銀、銅、鐵、鋅、鉛等,這個產業,在民國70幾年達到高峰。當時,二仁溪兩岸的村莊有好幾萬人投入廢五金業,但所有的污染都由二仁溪承受。
硝酸這種液體,能溶解銅、鉛等金屬,卻無法溶解金、銀,廢五金業者於是運用硝酸的特性,酸洗出金銀等貴金屬,在極盛時期,光是灣裡一個村莊就日產黃金千兩,可以想見,二仁溪所承受的污染是多麼沉重。在那個環保意識低落的年代,並沒有廢水處理的觀念,所有的廢液都直接倒掉,最後都流進二仁溪。酸洗後的廢液不止PH值低,還含有高濃度的鉛、銅、鋅等金屬,這造成了台灣第一起綠牡蠣事件。
民國70幾年,二仁溪口發生綠牡蠣事件,因為牡蠣會吸收水中的銅而變成綠色,政府於是收購銷毀,從此之後二仁溪口禁養牡蠣直到今天,這也是拜廢五金之賜。除了用人力拆解、化學酸洗,一些不容易處理的電纜線,則在高灘地露天燃燒,黑煙竄天的景象隨處可見,這也讓二仁溪受到多氯聯苯的污染。
熔煉業是廢五金的下游產業,廢五金業者所分離出來的各種金屬,透過熔煉成為濃度高且規格一致的成品,於是含有各種金屬的爐渣也堆置到二仁溪兩岸,雖然,廢五金和熔煉業分別在民國82年和90年結束,但二仁溪的夢魘卻沒有終止。
大規模的打包工作在二仁溪兩側持續進行,現在已經裝了5000多個太空包,今年1月,環保署環檢所到現場採樣,十二個採樣點,檢測銅和鉛,只有兩點在國家管制標準內,最嚴重的銅是140mg/l、鉛是199mg/l,國家管制標準銅15mg/l、鉛5mg/l,這還沒有測其他的重金屬及多氯聯苯。
多年來,這些廢棄物棄置在河岸,高雄縣、台南縣市的環保局及中央的環保署,都知道這些陳年往事,卻放任這麼多的廢棄物,持續進入水體污染二仁溪,河川單位沒有獲得環保單位的任何事先告知,徵收土地進行工程,卻意外踩到一個大地雷,必須概括承受。初步估計,處理這些廢棄物的費用,少說要十億元,但至少這些廢棄物已被妥善處理。
不過內幕是,環保團體透過立委在預算審查時,揚言要凍結水利署預算,河川局才承諾全部清除。環保署的表現更是讓環保團體失望,環保署一開始也打算息事寧人,讓河川局就地掩埋這些廢棄物,但在這些廢棄物所造成的污染程度,還都沒有被數據化前,沒有任何緊急應變措施,工程九月卻要動工,環保團體跟環保署要檢測,直到1月22日,環保署才派環檢所到現場採樣。
5月5日,由環保署與高雄縣、台南縣市合作的二仁溪污染整治再生願景會議,民間NGO團體也參與監督,台南市社區大學理事長黃煥彰提議,環保署應該做完整污染流布調查,因為從歷年二仁溪底泥的檢測數據發現,廢五金熔煉業對二仁溪仍舊造成嚴重的污染。但目前國內並沒有一套底泥的管制標準或是建議值,底泥卻能經由食物鏈累積在水產品中,再進入人體,黃煥彰認為,環保署應該比照先進國家,訂定底泥的管理方式。
而研究底泥的台大環工所教授吳先琪也認為,應該訂定一套風險管理機制,當某種污染物達到一定的程度,就該啟動評估機制,了解它對我們的影響,再進行管制或是移除與否的評估。底泥問題,台鹼安順廠污染案是標準的案例,一個停工四十年工廠,污染物累積底泥中,到現在還是持續污染水中的魚蝦貝類,底泥是環保法規的大漏洞,環保署不能逃避。
二仁溪是個歷史的傷痛,過去政府沒有做好管理,加上環保意識低,人民也無知,而犧牲了環境作為代價。
側記
第六河川局挺悶的,意外踩到這個大地雷,不過也必須肯定六河局願意挑起這份責任,妥善處理這些廢棄物,這是歷史的包袱,不管由政府那個單位處理,至少都有個結果,只不過,二仁溪整治環保署積極在與地方環保單位合作,做好污染防治,讓水質污染程度降低,當然值得肯定,只是,河岸廢棄物這些陳年舊帳環保署都不願意處理,只挖除高雄縣茄萣的二仁溪河岸一小塊廢棄的印刷電路板,就算是有處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