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台灣僅存最原始、最大片的自然溼地「芳苑大城溼地」。這片濕地其中一部分,也是引發眾多爭議的「國光石化」開發案的預定地。
想要開發的人總是說,這裡很「荒涼」,真的是這樣嗎?
退潮之後,牛和蚵農走進灘地;春天,是蚵農採蚵苗的時間。這樣按照時序的人文及自然活動,在潮起潮落之間,已經存在好幾個世代。
我們跟隨牛車、蚵農,慢慢踏入蚵田。七十多歲的洪勝阿伯,拖著沉重的竹條準備插蚵架。今天,他的兒子阿龍也來幫忙,並逐步向洪勝學習養蚵的技術與知識:蚵架的寬度要量的剛好、春或秋天是採蚵苗的時間、採到蚵苗後要分養蚵苗,之後還要定期巡視,把會吃蚵的「蚵螺」抓起來。
「蚵螺」專門吃蚵,那還有什麼生物靠蚵生存嗎?以濾水進食的蚵仔,有堅硬的外殼,上面看起來黑黑髒髒的,很不起眼。但放大一看,一球蚵上面竟然有好幾種生物!
中興大學生命科學系的林幸助老師,曾帶領一批學生到這裡。他們採集蚵串,並挑選蚵殼上的生物,發現蚵上的生物很多,有的要打開蚵殼才看得見,有些甚至還叫不出名字。這一球球好像海洋魔術帽的蚵殼,除了提供生物棲息,也提供牡蠣過濾水後的營養。而放大到蚵架來說,蚵架提供了生物遮蔽的場所,整片灘地有大面積的蚵架,生物多樣性實在難以估量。
不只是那些肉眼看不見的小生物靠蚵生活。沿海的漁民「討海」、插蚵,也成為漁村的經濟支柱。這種不與天爭地、又可維持生活的模式,以現在的眼光來看,實在是永續經濟的模範。但是過去以工業開發為導向的「發展」模式,陰影盤旋至今,「開發」的聲音從未斷過。剛接下爸爸蚵田的阿龍,一邊剖著蚵,一邊擔心起六輕、中科、以及國光石化可能的污染。
但是阿龍仍然努力的「討海」,他除了養蚵,也放置了漁網。在收蚵告一斷落後,他前往放置漁網的地方巡視。出發前他說:「一定槓龜!」但是,誰也沒想到,這次他卻抓到了一隻可以賣五六百塊的大紅蟳!
連最熟悉海的漁民,也會因為海的變化莫測而感到驚喜,一般的人,又豈能以三言兩語對海,妄下定論!
灘地從不張牙舞爪的誇耀自己:即便他生養萬物,即便他賜給人類食物。灘地的產業,也從不誇耀自己:即便它具有未來性、即便它豐富而多元。
灘地並不荒涼、並不貧瘠,這兒的產業,彷彿一個高度發展的文明,在風沙與泥巴下。唯有用心看待的人,才會發現。
延伸閱讀》當國光石化進駐:彰化海岸保衛戰
延伸閱讀》國光石化知多少|石化產業的健康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