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台灣掀起一股螺肉熱,在本土田螺短缺下,腦筋轉得快的商人,爭先恐後從阿根廷引入福壽螺,在商人不斷鼓動下,民眾大量養殖,但是肉質不佳,讓福壽螺從美食菜譜的名單中消失。而研究結果發現福壽螺是廣東吸血腺蟲的宿主,一夕之間成為恐怖生物,連養殖者都聞之色變。於是,賣不出去又是疾病根源的福壽螺,成為民眾大量棄養的生物。水溝、湖泊被棄置許多福壽螺,但是沒有人想到,福壽螺在原生環境還有自然天敵控制牠們的族群數量,但是一來到幾乎沒有天敵的台灣,就像出閘的猛獸,成為危害生態的強者。
台中農改場的廖君達,研究福壽螺十多年,在他眼中福壽螺有如生物本能超強的異形生物,一年能產下八千個卵。產卵時離水,讓魚類無法捕食卵塊。鰓肺共生,水底與旱地皆能生存。休眠保命,半年不進食依然不死。見綠就吃,只要能爬上的綠色植物一定吃光。
台灣是水稻種植,提供福壽螺最佳生長環境。在剛插秧的十四天內,它會吃光所有秧苗。根據農委會統計,福壽螺橫行二十多年,造成的農業損失和衍生的防治經費,已高達一百多億。但是這些金額,並不包括無法統計的自然生態破壞。
噴灑農藥成為防治福壽螺的簡易手段,但是農民為了搶救農作,一心殺光福壽螺,卻沒有想到在毒性農藥之下,造成另一場更大的生態浩劫。早期使用毒性超強的農藥,福壽螺死,其它的生物也跟著死,農地生態完全覆滅,農作物也受農藥污染。另外,在農委會的主導下,以維護農業利益為最高考量,農民使用改良的農藥消滅福壽螺,農田裡的危害受到控制,綠色秧苗得以倖存,但是福壽螺並沒消失,牠開始轉進荒野,吞噬一些珍貴的植物。
在台中清水,一塊塊窪地內生長著大安水蓑衣,它是台灣特有種的水生植物,在野外的原始棲地上,僅僅留存極少數的族群量,這些原生種一旦失去,世界可能就多了一個物種滅絕。在保育團體極力奔走下,建立簡單的保育設施,避免人為的盜採或破壞,但是福壽螺並不會大發慈悲,在缺乏管理下,大安水蓑衣佈滿螺卵,沒人知道那一天,福壽螺會吃掉台灣最後一株大安水蓑衣。台灣許多濕地及荒野,成為農地之外福壽螺最大的危害地,牠對珍貴原生植物的破壞,已經不是百億農業損失所能計算。
防治福壽螺,成為一種生態課題上的兩難,使用農藥殺螺,挽救了植物,卻也殺害其它生物。不殺福壽螺,植物就得蒙受危害。另一方面,因為福壽螺的危害,農民依賴農藥,但是卻讓一些想要從事有機農業的農民,無法通過農藥檢驗,許多人開始尋找不用農藥,就可以消滅福壽螺的方法。
福壽螺沒有什麼天敵,但是總會有一兩樣生物喜歡吃它,鴨子就是其中之一。鍾銘雄在苑裡打造一片生態農園,在堅持不使用農藥與化肥下,鍾先生依循古法,讓鴨子大軍來對抗福壽螺。他用生態池的設計方式,在入水口阻擋螺卵,讓鴨子吃掉,等到秧苗長大,再放鴨子到田中吃福壽螺。
福壽螺危害台灣二十多年,至今依然未能解脫,受害的區域,已由農地擴張到荒野,在投入大量的人力金錢防治下,不禁讓人感嘆,一場巨災的發生,竟然起於人們的貪婪與無知,讓外來物種入侵,引發生態浩劫。
側記
福壽螺肆虐台灣多年,心想應該獲得有效控制,但是在初步查訪下,發現問題沒有那麼簡單,福壽螺問題所牽動的生態破壞,已經擴散到各層面,對農業與生態已經產生重大影響。
用農藥殺死福壽螺,成為農夫一致的想法,但是幾十年造就農田生態完全覆滅,也讓一些想走有機種植的農民,無法逃離農藥污染的問題。另一方面,當焦點集中除掉田中的福壽螺,卻忽略更廣大的荒野,在沒人管理下,需多珍貴植物遭到吞噬,種種問題讓人感覺,輕忽外來生物的破壞性,必定面臨嚴重的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