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撼北海岸|強降雨下的土地管理與排水系統

採訪 陳佳利 于立平,撰稿 陳佳利
攝影 賴冠丞 陳添寶,剪輯 賴冠丞

變色的海水、泥黃的台二線、崩塌的山壁,一場暴雨,改變了北海岸的顏色。6月2日,梅雨鋒面為北海岸帶來暴雨,基隆市基金一路,短短幾小時,變成黃濁大河…

通往新北市金山石門的主要幹道台二線,一度積水過深無法通行。三層觀景平台被水沖出了凹槽,形成黃濁的時雨瀑。山洪造成沿線多處崩塌,美麗的景觀公路,轉眼成了泥路。核一廠鐵塔倒塌,導致二號機停機。磺溪橋被大水沖斷。

石門區草里里,台二線第三十一號橋旁,堤防損毀。洪水沖破道路,路旁雜貨店倉庫,被洗劫一空。

累積雨量最高的新北市三芝區,洪水漫上台二線。為了宣洩洪水,里長緊急敲開分隔島,大水退去後,住在路旁的王先生忙著清理,雙手因長時間浸水而蒼白。

累積雨量同樣超過600毫米的石門山區,降雨超出山坡承受極限,造成連續坍方,新北市石門區主任秘書林俊宏表示,崩塌最嚴重的是草里、乾華一帶,許多連接民宅的鄉道支線都中斷。

從空中檢視,翠綠山丘出現一處處磚紅色崩塌。台大地質系陳文山教授說明,山區都是一些小規模崩塌,但是數量非常多,因為強降雨而形成的特殊現象。

道路陸續搶通,山裡的情況漸漸被看到,一處民宅前,堆滿了連夜清理的土石堆。那是前一夜崩下來的土石流。居民賴先生表示,從來沒有這麼嚴重,比十多年前象神颱風還嚴重。賴先生住家前的田地,一度淹在水裡,作物全毀,他的田緊鄰野溪,水利工程抵擋不住這波暴雨。住在另一條野溪的居民,也因為堤防崩潰,好幾戶住家淹水。

突如其來的大雨,也正是檢視土地管理的機會。新北市石門區主任秘書林俊宏表示,北海岸並沒有嚴重濫墾,雨量太大導致山洪猛烈,河流跟排水系統都宣洩不及。

另一個該檢視的,是排水系統。

三芝區南勢坑,原本直通入海的2.5米排水溝,居民質疑被淡金公路的工程堵住,導致流水必須轉彎,從70 公分寬的水道疏洪,是這一帶淹水的主因。

石門區居民則是質疑上游開發,改變流路,造成規模驚人的洪水。台大地質系陳文山教授說,自然排水,是四面八方分散,水排到邊坡的時候,每個地方的水量並不是那麼大。但是野溪上游有些開發設置了排水溝,可能排水會集中在某個地方排掉,量就會非常大。

在自然環境裡,雨水落下會四處漫流,但是人們用工程束水,將水集中排放,一旦遇上超過排水系統負荷的大雨,也就伴隨出人意料的災難。基隆市工務局技正簡翊哲說明,基隆市降下34毫米的雨量,已經是超大豪雨等級,加上來自金山萬里山區的水,造成基隆市八十幾處積淹水,基金一路特別嚴重。

6月2日水退之後,直到6月3日中午,許多居民已經30個小時沒有闔眼,連夜清理。轟隆隆的抽水機,從地下室抽出大量黃水,有些居民還因為地下室的水塔損毀,必須從自來水公司的水車裝水。

居民忙著恢復家園,基隆市府忙著研擬如何改善已經花了1.6億整治的大武崙溪。基隆市工務局技正簡翊哲說,大武崙溪目前是十年頻率的防洪標準,究竟要朝向加高堤防、分流或滯洪來治理,未來將與水利署討論。

因為多高山,造就了複雜的天氣系統,多雨,是台灣的特質。熟悉天候的彭啟明博士表示,人定勝天的角度,過去太有自信,我們必須體認沒有地方不會淹水,只能趕快適應,台灣梅雨是全世界少有的大氣現象,只有台灣會有那麼強的暴雨。

一次挫折,也許正是一次覺醒,一場考驗,也許正是一次頓悟。面對時而溫柔、時而猛暴的水,有個新的思考角度,要從設法不淹水,調整成不怕水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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