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離湖邊那麼近

撰稿 楊蕙萍
攝影 朱孝權 陳志昌

華湖是東華大學十年前創校時挖掘的湖泊,當時的設計是透過一個地下水道和校園另一個也是人為開鑿的湖泊連結在一起。但是因為人為設計加上工程失敗,使得華湖和東湖各自獨立,也讓人煙稀少的華湖漸漸發展出獨樹一格的景觀。

這邊的銀合歡非常的多,很多的南美豬屎豆。對一般人來講這些東西都是雜草,但對吳明益來說,這些都是讓這裡聚集更多昆蟲和鳥類的原因,像南美豬屎豆是波紋小灰蝶的食草。

穿過草木叢生的小徑,由人造再回歸自然的華湖,成了吳明益自然寫作課程的講堂。華湖裡的一草一木更是他引經據典的活教材,指著湖畔的開卡蘆,他說著兩個典故,因為像竹子一樣很堅韌,所以在中國古詩裡把開卡蘆拿來當作愛情的譬喻。透過對動植物的知識,帶領學生反芻抒情式文章,觸發想像的肇端。

湖的另一邉是莎草科的水莞,歐陽修踏莎行有兩個句子很有名,「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吳明益說,顯然就是流逝的水和莎草的景觀,使得人分離的心情格外的強烈。

走在華湖裡聽著蟲鳴魚躍,說著鳥語花香,吳明益彷彿是長期浸潤在動物世界裡的研究者,他帶著中文系的學生,跨出了書中的扉頁,邁入生命裡真實的體驗。他不斷思索文字生命與自然的意涵,而發現自然之美總是觸動他對教學的省思。

是不是有可能他就是本來是做科學、化學或物理系,他是生物系的學生可以透過這個地方得到文學性的啟發呢?學生第一次看到金線蛙的地方,夏天來會有很多金線蛙,他會把這時間點和這個生物的記憶連結在一起,他就可以寫一篇文章了。這篇文章不是用生物科學的角度去分析金線蛙,而是他看到金線蛙剎那的衝動,過去十幾年來他沒有注意到其他生命的存在。

對於培養,他先有感情的培養,有感情思維能力的小孩,看見鍬形蟲,他可能會先去思考,這隻鍬形蟲準備要做什麼呢?而不是急著把牠抓起來當作收集品,這是對待朋友的態度,而不是對待一個實驗品的態度。

因為人為開鑿失敗而回歸自然的華湖,將面臨被規劃成建築用地的命運,這裡曾經帶給學生的記憶以及在此落地生根的動植物,也將消失無影。

側記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翻閱了『蝶道』這本書,裡頭除了作者粹練純熟的文學筆觸外,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作者對於蝴蝶豐富的知識,揉合了文學與科學的而成的一本書,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寫作題材中「自然書寫」的體例,而書本中的照片或文字全自出自於一個中文系教授吳明益手中,他如何觀察自然?他如何在看似抽象的文字中,藉由實地觀察探索生命的著力點,找到一條歸返心靈原鄉的路。

跟中文系的教授談環境與自然,這樣的題材適不適當?又該如何呈現?在與吳明益教授訪談過程中,我是戰戰兢兢的。畢竟在浩瀚文學領域上,我是滄海之一粟,而透過的實際觀察與解說,那些在記憶深處,原本陌生或曾瀏覽的文字變得鮮明。這是一個實驗,我們嘗試用影像去追尋他描述的意境,但我知道力有未逮,如同吳明益戮力保存「華湖」的現況般,在湖面上丟下的一顆小石頭,希望這點漣漪,能喚醒更龐大的組織機制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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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