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冬陽中,台中縣大雅鄉的張文炎村長,準備將今年的麥種,播種到農地中。台灣小麥的種植,以間作方式進行,在二期稻作後播種,只是和大家想像不同,小麥的播種,竟然就撒在未收割的稻田內,讓麥種落到土地,直接生長。
播種後的小麥,很快就在收割後的農地,長出新芽,開始成長,整個生長過程由新綠轉為金黃,豐富的色澤,像一首美麗的麥田之歌。
其實,台灣在三百年前就有種植小麥,只是隨著產地減少,很多人不記得台灣曾經是小麥的產地。
日本治台初期,在水利系統及稻米改良尚未完成前,曾經大量推廣小麥種植,作為副食品,等到台灣甘蔗、稻米大量種植後,麥田才漸漸消失。到了戰爭時期,小麥需求很大,台灣一度恢復種植,中部地區為主要產地。國府來台後,小麥依賴進口,台灣小麥僅供酒廠作為造酒原料,但是民國八十四年保價收購政策取消後,農民紛紛轉作,台灣就只剩下大雅一地,種植小麥提供金門作為麥種,製作金門高粱酒。
大雅鄉成為台灣小麥的唯一產地,當地文史團體,在七年前思考推動小麥文化節,打造自己的故鄉。
趙家窯的趙勝傑,成為重要的麥田推手,在創作的陶藝之中,加入小麥的元素。陶藝工作坊成為小小社造中心,在工作坊裡充滿許多有關小麥的創作。今年的小麥文化節,趙勝傑想找些不一樣的產品,豐富小麥文化的深度。
放下藝術家的身段,趙勝傑像一位社區推銷員,協助嘗試以麥桿造紙的企業,加入大雅小麥節的行列。收割無用的麥桿造紙,減少樹木的砍伐,其實是一種環保行動,具有生態觀念的企業,已經進行研發。
忙完麥桿造紙的商談,趙勝傑又到當地一家餐廳,討論小麥生產的美味食物。餐廳老闆吳先生,感動趙勝傑的熱心,在今年小麥節打算推出麥香刈包,以小麥熬煮的東坡肉,搭配麥胚麵皮,成為具有小麥特色的美食。
小麥適宜乾冷氣候,台灣中部適宜種植,因為生長在冬季,沒有太多病蟲害,所以不需要噴灑農藥,其實是一種相當健康的食品。負責農地生長工作的村長張文炎,也是小麥產銷班的班長,在小麥文化推廣上,扮演說服農民的角色。
一場小麥產銷會議中,負責麥種契作的農會,要求農民注意品質管控,以免送交金門的麥種,出現瑕疵。在小麥節前夕,卻有農民提出想要提前收割的計畫,讓趙勝傑捏把冷汗,沒有麥子的農地,要如何營造金黃麥田的景觀。他的擔心,村長知道,馬上幫助說服農民。
張文炎和趙勝傑像是社區推手的好搭擋,一位從事文化深耕,一位負責農民溝通,共同為社區奮鬥。對於農民,直接利益來自農作的銷售,參與推動小麥文化,其實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
金黃的麥田,不會在節慶前被收割,但是新的問題又來,就是飽滿的麥穗成為鳥類的食物,讓農民有些損失。為了讓文化結合生產,趙勝傑多次嘗試,想出幾種結合藝術與功用的文化趕鳥方式。
其實,社造的問題,常常造成文化觀光和農業生產走向,產生嚴重分歧,讓農業區失去農業特色,如何讓文化融入農村的生產與生活,成為許多社造推動者的考驗。
一年一度的小麥節展開,大雅小麥美景呈現在大家眼前,大家沈醉在金黃的麥浪之中。
在小麥農地上,特別種植大麥、小麥、燕麥和蕎麥四種麥子,讓常常享用這些產品美食的民眾,也能認識這些不常見的植物。喜歡吃蕎麥麵的朋友,一定沒想到,蕎麥本尊長成這個樣子,和想像中的麥子完全不同。
會場有著許多攤位,都是經過挑選,要求和小麥產業有關,因為不希望小麥文化節變得像一般農產特銷會。因此,很多攤位都發揮創意,找出小麥產品的種種可能。在教室裡,邀請老師教導民眾製作麥畫,大人小孩發揮想像力,參與民眾覺得十分有趣。
製作麥香刈包的吳老闆,換上古裝,挑著店裡古董擔籠四處叫賣,吸引許多民眾購賣。但是,在場地一角的趙家窯攤位,卻是顧客稀落,趙勝傑不以為意,不覺得推動小麥文化節,自己就能獨自獲益。
大雅小麥節結束,農村回歸寧靜,農民開始收割小麥。最近幾年,世界小麥價格飆漲,農民一直希望擴大耕作,能夠外銷賺錢,但是政府對於小麥的生產協助,其實相當冷漠。更危險的狀況,就是大雅附近的特定農業區,竟然開始聳立一間間工廠,種植環境的惡化,威脅著這塊台灣小麥的最後產地。
一粒粒的金黃小麥,脫殼乾燥後,將要渡海送到金門作種,但是依賴金門收購,存在太多不定的因素,大雅小麥隨時都可能被國外取代,成為消失的產業。趙勝傑希望透過小麥節,讓大雅小麥能被外界注意,也讓當地農民自覺重要,創造小麥更多出路。
最美的麥田景觀,其實藏著現實的危機,在熱鬧的節慶背後,給予產業更多的關心,才能讓金黃麥浪的美景,永續存在台灣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