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登聖母峰,是許多登山者的夢想,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站上世界最高峰,如果能到聖母峰的基地營遙望它的風采,對許多人來說,已經是畢生無憾。由十四個台灣人所組成的雜牌軍團,勇闖尼泊爾的聖母峰基地營,見證了冰河的壯闊和全球暖化下喜馬拉雅的危機。
從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搭乘小飛機,飛躍重山峻嶺之後抵達我們的第一站─魯卡拉,這是一個海拔2800公尺的山區村落,我們將從這裡徒步走到5300公尺的聖母峰基地營,這條山路全程共五十四公里。
1970年代以後,越來越多以登山健行為目的的外國觀光客,進入喜馬拉雅山區,光是EBC這條路線,一年就有超過兩萬名的觀光客,為尼泊爾創造了每年兩千萬美元左右的觀光產值,也大大改變了沿途山區居民的生活。
沿途我們看到許多十幾歲的青少年,背著超過自己體重一倍以上的沉重建材,賺取一天折合台幣一兩百塊的微薄工資,跟台灣的山路一樣,喜馬拉雅地區的山路在雨季也面臨土石崩塌的威脅,有些當地人在路邊向路過的登山客募款,做為維修山路的經費。
直到現在,喜馬拉雅絕大部分山區都還沒有電力可用,但是,EBC沿線卻在國外的贊助下建設了小型水力發電廠,如今三千多公尺的小村落也全面電器化,我們即將到達位於3400公尺的市集,南集巴札這裡不但有電視,還有網咖。
南集巴札是EBC沿線最大的聚落,也是前往聖母峰基地營最後一個補給站,這裡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登山客,因為觀光產業,這小小山城如今成了各個族群的鎔爐,雪巴族的書店老闆說,這裡一切都變了,但他認為是好的改變。
在這小小山城裡,到處都可以聽見興建山屋的敲打聲,觀光客為喜馬拉雅山區帶來了收益,卻也為山區留下各種無法分解的垃圾。在來自世界各國的健行者中,以德國、日本為最大宗,日本人甚至在這裡蓋了直昇機可以到達的五星級飯店,在這裡,我們第一次見到聖母峰的容貌。
薩加瑪塔是聖母峰在尼泊爾的名字,意思是地球的額頭,藏人則稱它為珠穆朗瑪,意思是世界的聖母,有形的高度可以測量,無形的高度卻是內在的信仰。五色經幡迎風飛揚,聳立的佛塔彷彿是山的雙眼,默默注視並庇祐著山徑上的子民。
一轉身,經過刻著六字真言的馬尼堆,心中默念「唵嘛呢叭彌哞」,彷彿腳下的每一個步伐,都唱誦著無聲的經文,走著走著,天波切最著名的喇嗎廟就在眼前。
我們繼續往海拔四千公尺挺進,沿途不再是茂密的森林,而是低矮的高山灌叢及寬廣的草甸區,三月底正是耕種的季節,雪巴婦女在梯田裡忙碌,這裡唯一的作物就是馬鈴薯,途中我們看到許多無人居住的石屋和圈養牲口的石牆,這應該是雪巴人在夏季時牧牛的草場。
牛鈴一響,我們就知道該讓路了,牛老大來了,直到現在犛牛還是山區最重要的運輸者,不管是遠征隊伍的裝備,或是山屋提供給健行者所需的各種食物用品都倚靠犛牛隊伍運送。
靠著意志力和上天保佑,我們這群台灣的雜牌軍,終於撐到離基地迎最近的一個山屋GORAK SHEP,幾個體力比較好的隊員繼續攻上5500公尺高的山頭--KALA PATHAR,聽說那裡是看聖母峰最清楚的地方。在GORAK SHEP的第二天,我們沿著昆布冰河 繼續往基地營邁進。
或許是因為氣候變遷,冰川溶化的緣故,曾經來過這裡的領隊謝倩瑩說,現在的路線已經完全改變了,我們一行人在基地營的冰川上煮泡麵,這大概是此行最難忘的一頓午餐了,一旁炊事帳裡的雪巴正在準備食物,他們一待就是兩、三個月,為三天後將到來的英國登山隊打點所有物資。
我們遇到拍攝聖母峰紀錄片的尼泊爾導演,來到這裡第四次的他說,氣候暖化讓攀登過程更加困難,全球暖化使得喜瑪拉雅山區的冰河加速溶化,在冰河退卻的地區形成許多冰河湖。
在1950年代,尼泊爾境內的冰河湖大約有12座,到了2000年調查時,已經增加到2400座,聯合國環境計畫小組提出警告,尼泊爾有二十個危險的冰河湖可能在五到十年間潰堤。
全球暖化直接威脅到喜瑪拉雅山區居民的生存,我們來到4400公尺左右的盈佳河谷,上游的盈佳冰河正以每年退縮70公尺的速度消失,冰河溶化後形成大型湖泊,一旦潰堤將淹沒下游村莊。
暖化也讓喜馬拉雅山區的觀光產業,面臨危機,對於樂天知命的山區居民來說,暖化的問題,或許就交給天吧!山屋裡,挑夫們隨性地彈唱起雪巴情歌,一首「風中的絲巾」讓山谷的夜晚沸騰。
十四個台灣滷肉腳,在雪巴的協助與上天的眷顧下,終於完成了EBC的旅程。但風中的經幡,犛牛隊的鈴聲,彷彿還在召喚著,一顆顆在大山大河間徘徊不去的心。
側記
第一次到五千公尺以上的山區,冰河河谷乾冷的風、只有平地一半左右的氧氣濃度,在在挑戰身體的承受能力。好不容易抵達基地營,在輕鬆的回程途中,卻不小心摔傷,讓雪巴揹了一小段山路。感謝雪巴挑夫,也感謝老天!